图 文 | 刘海川
这一年,我大概吃了100个李小老烧饼。烧饼裹上了芝麻,里面没有肉。我吃烧饼的时候,不干其他事,烧饼使我稍微明白了芝麻的道理,面粉的道理和盐的道理。食物有其机密。夜里洗完睡觉,人能感觉到血管里的情景。在那些往复的潮汐中,心这个幽然的事物,就像月亮,掌管我的一切。
我的2020年,大概分成3个部分。1月到4月,我在武汉采访;回京隔离20多天后,我陷入了极度抑郁的状态,开始漫无目的地四处走,走到哪儿拍到哪儿。8月末,我回到云南,在一场突然的急性肠胃炎中煎熬十几天后,一切又豁然开朗。
2020年,我开始摄影。这一年,我大概拍了3000张照片。我是个新闻写作者,吃了十几年的手艺饭。现在,我可能还是个摄影师。从“我讲给你听”,到“我拍给你看”,一步之遥,晦涩艰深。我曾经说,自我是写作的透镜,新闻写作也避不开。摄影大概也如此。只是写作是在幻写真,摄影是在真见幻。一写一见,都在观者面前竖着那个巨大的自我。
这里选取的33张照片按时间顺序排列,观者也能看到拍者压制自我的缓慢过程。过程有其意义,压制也有其意义。我没有什么流派观,摄影可能只是我的一面镜子,时常拿出来照照,看看在压制自我的路上,我有没有更糟糕,或者比昨天更好。
这一年,我是苦的。谁又不苦呢?在苦的拍者图像文本里,被凝视者显得尤为苦。我肯定不是纪实类摄影师,也谈不上观念摄影,不必赋予其意义,但那物那人,皆有苦衷。我有一段从事戏剧的短暂经历,这一组影像,就像舞台的一刹那。刹那让他们富有张力。这个过程很有意义,仿佛苦从后面追上来,当时在场的人物并不自知。照相就是这样,在真见幻,幻想穷追猛打,照相不是真的。谁又能说,照相不是一个比喻呢?
曾经成为我的救命稻草的摄影还重要吗?当然,不重要的,也有其价值。
——完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