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文来源于:BT财经(ID:btcjv1),作者:初霁
2021年,“中国制造业的耻辱”家族又添了一位新成员——打火机垫片。
今年吴晓波在跨年演讲中提到一个小故事:“今年我去了一家打火机企业,一次性打火机,28个零部件,浙江慈溪的老板跟我说‘吴老师,实在抱歉,让打火机的火苗保持在恒定的高度,需要一个垫片。这个垫片到今天还来自日本。’”
他对此评价称:“那顿饭吃得实在心塞,中国制造确实存在很多‘阿喀琉斯之踵’。怎么办?需要我们下一代、再下一代企业家把它生产出来。”
吴老师非常善于自省,口号喊得也相当鼓舞人心。问题是,有必要么?
借此机会,我们盘点一下曾经因为“依赖外国进口”而被视作是“中国制造业耻辱”的小部件。
迄今为止,闹得最轰轰烈烈的是圆珠笔笔头的小钢珠、还有高铁上的螺母、最新出场的是打火机垫片、还有手术后用的缝线等。
之所以这些东西会被拎出来作为批判我国制造业的证据,是因为它们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普遍存在,使用率或出镜率高,能让人们产生“天哪我的生活必需品竟然都要依赖进口”的惶恐,从而对舆论产生良好的带节奏效果。
炒作时最常用的题目或话术类似于“别想着造芯片了!我们连打火机垫片都被人卡脖子!”这样将高科技领域我国正在攻克的技术和生活必需品零部件相结合,进一步加强了“我们没有希望追上发达国家,毕竟我们连小东西都解决不了”的舆论。
中国作为世界制造业第一大国、世界第二大经济体、过去几十年全世界发展速度最快的国家之一,如果这么容易就“被卡脖子”,那这脖子也太不经卡了。
上述热门“完全依赖进口”产品之所以不在国内研发生产,主要因为从经济效益的角度出发,缺少自主研发和生产的动力。
以最最知名的圆珠笔笔头为例,我国是圆珠笔生产第一大国,每年进口的圆珠笔笔头钢珠也只有一亿多人民币,参考我国每年上万亿的钢铁产值,实在不值一提。
进口笔头钢珠的价格大约是12万元一吨,此前受命生产国产笔头钢珠的太原钢铁厂(“太钢”)优势基础业务是不锈钢生产,业务范围还包括汽车用钢、铁路用钢、核电用钢等,其生产的电磁纯铁被应用在多个飞船和火箭上。这些领域哪一个不比圆珠笔头利润空间大?
然而在舆论的不断炒作下,太钢被迫接受任务,研发并生产笔头钢珠。万般无奈下,太钢讨价还价,只烧了一炉——只不过它的炉子有点大,一次就是60吨,够全世界用好多年,导致原先瑞士和日本个别以此为生的小厂全部关门,网传瑞士的厂还向WTO起诉了中国。
假设生产笔尖钢珠真的有利可图,民企早就该蜂拥而上,抢占利润制高点;假设研发笔尖钢珠真的那么难,瑞士和日本小厂早该像造光刻机的公司一样赚得盆满钵满,不可能始终挣扎在生存线上。
经济贸易全球化是历史发展的自然趋势,国际分工是市场在全球范围内调控的自发结果,我国向来是经济贸易全球化的坚决拥护者。
国际分工下,从外部进口笔尖钢珠、打火机垫片等,比我国自建生产线、自主研发、占用人工和资源生产更加高效,自然就形成了今天的局面。
不止我国是这样,美国销售的电视机面板在墨西哥组装,衣服在越南柬埔寨生产,圣诞装饰品来自中国义乌,为什么美国人没有对自己国家的制造业产生危机感?
甚至美国士兵用的一些头盔等也是在中国制造的,美国怕不怕中美摩擦后中国暂停头盔供应,他们自己的士兵失去保护?
国家之间的贸易和人与人之间的交易有些类似,我有钱,你有产品,我买来就是了,我省事,你赚钱,皆大欢喜。你不愿卖或者我不愿买,我还要花钱自己研究自己造,我的花销未必比直接买少,你也赚不到钱,两输局面。
再说,普通人肯定不会想着种田、纺纱、织布、做衣服全都自己来,为什么我们的制造业要事必躬亲?为了不给其他国家留活路?
像芯片一类的最前沿科技产品,或是新冠疫苗之类关乎国计民生的医药制品,它们对我国经济社会的发展与稳定有至关重要的作用,严重依赖外来技术情况下,一旦切断外界供给,我们的生产生活将受到重大影响。对于这类产品,我们要拼尽全力搞研发、搞制造,才能避免美国封锁向中国出售芯片带来的负面影响再次发生。
至于打火机垫片,且不说我们是不能做还是不愿意做,如果明天日本全面禁止向中国出口打火机垫片,我国是会民不聊生,还是会停止发展?好像最多把打火机换成火柴等替代品,没有别的影响。
“阿喀琉斯之踵” 出自《荷马史诗》,传说中阿喀琉斯拥有不死之身,脚后跟是他唯一的弱点。“阿喀琉斯之踵”现引申为致命的弱点,要害。吴老师把打火机垫片生产技术的缺失称为中国制造业的“阿喀琉斯之踵”,中国——以及世界其他国家——制造业可能从上到下几乎都是脚后跟。
很多人在网上会提出例如“有哪些东西外国能制造,中国造不了”的问题。简单的把世界分为“中国”和“外国”,就局限了对贸易全球化的认识。
德国的汽车发动机质量很高,日本的镜头做的非常好,韩国的半导体技术世界领先,印度的仿制药惠及千万普通人……世界各国,甚至一个国家的不同地区都有自己的优势产业,每个地方发挥优势,再通过贸易获取自身所需,是全球经济效益最大化的最佳途径。
制造业发展的过程中,重要的是抓住核心、分清主次,在各种资源有限的情况下优先发展关键技术,更不能妄自菲薄。
再次强调,我国绝不是生产不出打火机垫片之类的零部件,只是从经济效益角度看没必要浪费精力,更没必要断掉别国小厂的生路。
虽然现在网络普及程度已经很高,我国网民数量已经接近10亿,但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依然存在,还有很大一部分人不了解我国各行业的发展状况。
如果总觉得“被卡脖子”,建议先去肩颈科看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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